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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白的前半生致力于用金錢與俠義為自己鋪陳政治道路。他時而隱居、時而訪道、時而拜謁朝廷勛貴,獻詩獻賦,積極推銷自身。這一切的努力為他贏來了俠義與詩才的贊譽,使其在京師名聲大振。
42歲的李白終于得遇人生貴人。好友元丹丘將李白多年之前寫作的《玉真仙人詞》呈獻給玉真公主,引公主青眼相看。
同年李白又得見當代名儒重臣賀知章。賀知章讀罷《蜀道難》與《烏夜啼》之后嘖嘖稱贊,將李白喻為"謫仙人",遂解下腰間金龜令侍從換酒,傳為千古美談。

在玉真公主與賀知章的交口舉薦之下李白得蒙唐玄宗召見。當時李白正在山東任城,驚聞?wù)髡?,李白滿腹歡喜,自以為終于可以實現(xiàn)政治理想,脫口吟誦出"仰天大笑出門去,我輩豈是蓬蒿人"的豪氣詩篇就打馬長安。
然而理想豐滿,現(xiàn)實骨感。此時的唐玄宗寵愛楊貴妃,崇信高力士,重用楊國忠,巍巍大唐已在迸裂邊緣。唐玄宗的征辟只是基于對李白詩才的欣賞,并非對其治國才能的認可。
初入長安,李白就受到了唐玄宗"降攆相迎"的殊遇。唐玄宗贊揚李白:我早就聽說過你的盛名了,如若不是你積蓄了這么高的道義,你怎會有如今的名聲和成就呢?
其后的一段時間唐玄宗亦對李白寵信有加,贈之七寶床,素手調(diào)羹湯。一時間李白風頭無兩。
玄宗出必令李白相隨,宴飲必令李白制詩。在短暫的為官期間李白寫下了名垂千古的《清平調(diào)三首》:
云想衣裳花相容,春風拂檻露華濃。若非群玉山頭見,會向瑤臺月下逢。一枝秾艷露凝香,云雨巫山枉斷腸。借問漢宮誰得似,可憐飛燕倚新妝。名花傾國兩相歡,長得君王帶笑看。解釋春風無限恨,沉香亭北倚闌干。

三首清平調(diào)引出了后人對楊貴妃美貌的諸多想象與探究,也引出了后世人對于李白與楊貴妃暗生情愫的無盡臆測。
得意時高力士脫靴,楊貴妃研墨,又曾伴駕賜浴驪山溫泉,但李白并不開心,在高歌頌揚唐玄宗之外他動輒酩酊大醉,數(shù)次被潑涼水以醒酒。
此刻,看似得意的李白正在遭逢內(nèi)心的極度失意,飽受夢想與現(xiàn)實的磋磨。
這正是李白最悲哀之處:他一心效法管仲、張良、東方朔之輩,幻想風云際會,一鳴驚人,安濟天下,然后再急流勇退效法陶朱、范蠡泛舟湖上,"深藏功與名",只在紅塵中留下瀟灑絕倫的傳奇。然而現(xiàn)實是唐玄宗對待他與豢養(yǎng)優(yōu)伶無異,只當他是賞玩的器物罷了。
內(nèi)心掙扎的李白不得不寄情于酒。酒后縱情的他經(jīng)??诔隹裱砸约靶孤秾m禁秘密。范傳正說李白"乘醉出入省中,不能不言溫室樹"。傲氣使然與貪杯誤事使李白見罪于諸大臣,最后又見棄于唐玄宗。
在長安為官僅僅兩年李白就被"賜金放還"。有人說這是體面的放逐,而李白自述此次放還乃是他自請的結(jié)果,然而不論怎樣,李白不容于長安已是不爭的事實。
長安之行的失敗,政治抱負再一次未竟。上不能指點風云,下不能行商賺錢,時年已經(jīng)44歲的李白除了詩歌之外一事無成。
這使李白充滿了挫敗感與郁憤,歸隱之心隱約壓倒了建功立業(yè)之志。不得志的李白再次寄情山水,游歷大江南北。
也正是在這一時期,大唐的雙子星——李白與杜甫相逢并成為忘年之交。
從公元745年到公元755年的十年間成為李白人生第二次長期漫游的時期,正是"一朝去京國,十載客梁園"。
與第一次漫游不同的是:李白的詩歌雖然依舊慷慨激昂,但其中往往流露出郁憤之情。在有了幾十年不得意的人生經(jīng)歷之后,李白詩歌里的豪放愈顯珍貴。
在這一時期,李白寫下了著名的記夢詩《夢游天姥吟留別》。正是因為遭受了饞害與政治挫折,詩末的那句"安能催眉折腰事權(quán)貴,使我不得開心顏"才愈顯清勁有力。

《獨坐敬亭山》亦作于此間:
眾鳥高飛盡,孤云獨去閑。相看兩不厭,只有敬亭山。
短短二十個字,讀來飽含著無盡的寂寥。全詩無一字傷心,卻仿佛寫盡了傷心之意。年少時讀它只覺得得來太輕易,而今再看它又覺得寫盡了辛酸。
可能這才是真正的李白吧!所有的狂放都抵不過此刻的靜默。
公元755年"安史之亂"爆發(fā),步入暮年的李白沉寂許久的建功立業(yè)之心再次激蕩。翌年,李白受永王李磷三次邀請決定再次入世。
757年永王擅自引兵東巡,導致征剿兵敗。李白在潯陽入獄。被好友營救之后,李白轉(zhuǎn)戰(zhàn)武昌投于宋若思幕下,很受器重。同時宋若思再次向朝廷舉薦李白。但是朝廷不但沒有重用李白,反而追究前罪將李白判處長期流放夜郎。
人事無常,人生的際遇有時真是變換倏忽。在"安史之亂"以前,好友王昌齡被流放夜郎時,李白還曾寫"我寄愁心與明月,隨風直到夜郎西"的勸勉同情之詞,而今流放夜郎的命運竟然降臨到了李白自己身上,真可謂造化無端。
在唐朝,夜郎是一個與世隔絕、十足悲苦之地。這樣的悲苦也在李白的精神上刻下了深深的印痕:
君家全盛日,臺鼎何陸離!斬鰲翼媧皇,煉石補天維。一回日月顧,三入鳳凰池。失勢青門傍,種瓜復幾時?猶會眾賓客,三千光路岐?;识餮崙浚砂睾瑯s滋。我非東床人,令姊忝齊眉。浪跡未出世,空名動京師。適遭云羅解,翻謫夜郎悲。拙妻莫邪劍,及此二龍隨。慚君湍波苦,千里遠從之。白帝曉猿斷,黃牛過客遲。遙瞻明月峽,西去益相思。
在這首《竄夜郎于烏江留別宗十六璟》中流露出李白愧對妻子家人以及不忍離去之情。
李白為何有如此切膚的慚愧之情呢?一方面自己流放連累家庭,另一方面在李白追隨永王時他的妻子宗夫人曾極力反對過,但李白一意孤行而致如斯境地。
這樣的境遇似乎是李白人生發(fā)展的必然:恃才傲物、天縱奇才的李白空有一顆濟世之心,但他的政治才干委實令人不敢恭維。

在流放夜郎的十五個月中,李白寫下了大量的以"流夜郎"為題的苦悶詩歌。這些詩歌通通脫去了李白曾經(jīng)的高昂灑脫、傲岸不羈,充滿了低沉傷感的情緒。
富二代出身的李白雖然曾一度游歷數(shù)十年,但恐怕只在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了生活的艱難與生存的不易。
十五個月后,恰逢關(guān)中大旱,朝廷宣布大赦天下。這突如其來的喜訊令李白興奮若狂,從白帝城乘舟東歸時,他仿佛忘記了悲苦煎熬,吟誦出了千古名篇:"朝辭白帝彩云間,千里江陵一日還。兩岸猿聲啼不住,輕舟已過萬重山。"
晚年的李白非常落魄:政治理想完全破滅,妻子宗夫人也離他而去入道去了,年輕時他散盡千金而他本身又不事生產(chǎn),沒有經(jīng)濟來源之后,李白只能去投奔在當涂縣做縣官的族叔李陽冰,去過寄人籬下的日子。
762年十一月,李白作《臨終歌》病卒,年61歲。
大鵬飛兮振八裔,中天摧兮力不濟。余風激兮萬世,游扶桑兮掛左袂。后人得之傳此,仲尼亡兮誰為出涕。
這首臨終之作可以看做為李白的墓志銘,也是李白對自已一生的認知與評判:大鵬奮力而飛卻屢受摧折。雖被摧折,其余風仍然能夠激揚萬世,游于扶桑又被掛住左翼;力雖不濟,后人得此余風而可傳此事跡,然而世無孔子,誰能為我的摧折而哭泣?

一首《臨終歌》,一個窮途老者的悲鳴!號為長庚星落世的千古詩仙就這樣郁卒而終,令人唏噓感傷。
然而李白的悲劇卻是必然的,出生異域,身份高貴的"黑戶"富二代注定無法參加科考,入仕只能依靠其他手段。
生來不凡,從小生活優(yōu)渥,受到了高等教育,被父母寄予厚望的李白,從小養(yǎng)成了恃才傲物的性格、任俠的豪放性格與崇道的隱士性格,使得李白并不能適應(yīng)狡詐的人事與官場。
太過優(yōu)秀順利的少年時代造就了李白天真的本性,這樣的天真主要體現(xiàn)在為人與從政中:為人時李白過于狷狂,總是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才華出眾就應(yīng)當被寬容,從政時李白又過于自信,盲目地將自己的詩才與政治智慧混為一談。
最重要的是墨俠發(fā)展到唐朝已經(jīng)失去其影響力,大唐不是戰(zhàn)國,輕財仗義或許可以贏得美名,但李白無法憑借其得到實質(zhì)的幫助。
最后我想說:一代文化巨星的隕落固然值得嘆息,但后人在捧讀李白詩歌欣賞其傲岸不羈時更該深思他的人生悲劇,以其人為鑒,既讀其文而復修己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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